小馬露出左臂,在其手腕小臂處,分布著數(shù)道深淺不一的傷痕。
水母網(wǎng)5月20日訊(YMG記者 唐洪濤 攝影報道)“為了上學,我可以連命都不要!比R州市平里店鎮(zhèn)保旺姜家村17歲少年馬希貽反復強調(diào)著這句話。
“到底是上大學重要,還是生命重要?”
這個問題也被小馬問了多次,為了上大學,他不惜連割數(shù)次手腕,盡管沒有因此失去生命,手腕上已經(jīng)留下了數(shù)道傷痕。
在小馬眼里,父親把錢看得遠比他的學業(yè)重要。然而,記者赴保旺姜家村調(diào)查后發(fā)現(xiàn),事情原來并非如此簡單———小馬的父親已經(jīng)為了他精疲力竭,內(nèi)心更是失望之極。
他想上大學卻不能如愿,絕望中一次次割腕
小馬的求學路可謂曲折。
據(jù)小馬講述,2014年9月份,他考上了北京東方大學,學制兩年。“今年正月初四,我應該回到學校實習,實習結(jié)束就可以拿到畢業(yè)證書了。但是,二叔卻說我不務正業(yè),動手打了我。父親就那么看著我挨打。我被女朋友送到醫(yī)院,身上基本沒有什么錢,家里人卻拒接電話!苯Y(jié)果,因為住院耽誤了返校,他接到了學校的退學通知!耙簿褪窃谀且惶,女友跟我提出了分手!
倔強的小馬并未就此打消求學念頭。很快,他又申請了北京的又一所大學,并如愿接到了該校的入學通知書。然而,擺在他面前的還有一個難題———錢。學費、住宿費、生活費等加起來超過一萬元。他開口向父親要錢,遭到了拒絕!拔腋赣H說,只要給我交上這筆錢,讓我進了學校的門,其他的事就不用他管了。我可以打工來把書讀完!比欢赣H態(tài)度依舊。
絕望中,小馬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劃了下去!暗谝淮未_實有點痛。”看到父親依舊不改變主意,小馬又劃下了第二刀、第三刀……“之后的割腕,我已經(jīng)不覺得痛了。”小馬露出他的左臂,記者看到,在其手腕向小臂處,分布著數(shù)道深淺不一的傷痕,白襯衣的袖子上也沾上了斑斑血跡,只瞄了一眼,記者便覺得眼前發(fā)暈……
割腕自殺不成,小馬還做出了另一個驚人之舉,吃藥———他一次吃下數(shù)百片過期藥,被送醫(yī)急救。
“我就不明白,我的命就這么不重要?他為什么把錢看得那么重要,他為什么一點也不關心我?不就是一萬塊錢嗎?他會拿不出來嗎?即便他手里沒有那么多錢,也可以去借、去貸款!”小馬委屈地說,“說句實話,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多余的,我現(xiàn)在只想離開(這個世界)!
家人對他很失望:他就不是上學這塊料!
親生兒子要上學,父親為什么不能幫上一把?
小馬的父親馬新曉對記者說,他不是不想幫兒子。先前,兒子上那所學校,他已經(jīng)交了一大筆錢,但是兒子不成器,讓人家給退了學,現(xiàn)在又要再上學、再掏錢,他實在是無能為力了!皩嵲谑菦]辦法!”老馬長嘆。
小馬的二叔馬新濤目前在威海打工,在和記者通話過程中,他并不諱言自己打過小馬。“我們都想幫他,但是他太讓人失望了:先前上技校,上了三個月就跑了;到北京上大學,去了一個月就回來了,天天在家睡覺,要不然就是又砸玻璃又是摔東西,還偷偷賣家里的糧食,他奶奶家里有6個雞蛋,他自己給偷吃了4個……我扇他那兩巴掌,也是在沒法弄的情況下,我們現(xiàn)在當面已經(jīng)說不了他了,他爸這人又太老實,更管不了他,打他吧,不能打;給錢吧,他就拿出去喝酒。他爸在外面給別人打工,賣的是體力,一個月只掙一千多塊。他先前上大學,已經(jīng)把他家里攢的錢都花光了,還跟我借了幾千塊!薄八炖餂]有一句實話,除了撒謊還是撒謊,天天騙錢,天天鬧自殺,已經(jīng)十多次了,最近他又因為吃藥,被送進了萊州人民醫(yī)院,出院時,他爸沒錢付費,只好打了1300元的欠條。”
記者還從村民口中了解到,小馬從小學習成績差,排名總是班級墊底,初中甚至未能畢業(yè),只能去讀技校———到了山東藍翔技校學工程機械。除此之外,小馬做的許多事情讓家人不滿意:找了幾份工作都沒能干長久、小小年紀就忙著談女朋友、長輩教訓他幾句就會吵起來……一位村民直言:“他就不是上學這塊料,他如果學習成績好,當父親的還能不讓他讀書?他說要上大學,可他初中都沒畢業(yè),上的是什么大學?”
馬新濤告訴記者,小馬的爸爸被兒子逼得沒有辦法了,只好搬到威海,與他們一家住到一起了。
他在單親家庭長大:少人關心少人問
對于別人嘴里所說的關于自己的種種缺點和劣跡,小馬卻不認同。
“我以前學習成績確實不好,那都是因為父母離婚,我自己不想讀了,現(xiàn)在則不同,我現(xiàn)在愛學習了,為了上學,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!毙●R說,他父母感情很不好,在他五年級的時候,父母就離婚了。“實際上,我聽姥爺說,我剛兩歲的時候,他們就想離婚,考慮到我年紀小,他們才堅持了那么多年!彪m然跟著爸爸生活,但小馬更喜歡的是媽媽!鞍职謱ξ乙稽c也不關心,相反,別人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,別人打我罵我,他也不管不問。所以我更想跟媽媽在一起生活,可是媽媽已經(jīng)另成家了,還有孩子,我也不方便去她那里!
小馬說,自己也并非不求上進、無所事事,求學路上,他還打過數(shù)份工!拔以谌R蕪的餐館干過一年的傳菜員,主要是為婚宴服務,一個月1200元,結(jié)果因為催菜與廚師起了爭執(zhí)而辭職。后來,我在北京上學期間,還利用雙休日的時間在地鐵站干過搬運工,一天200元,干兩天半,我一個周的生活費就夠了!
盡管如此,在大人們的眼中,他還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,跟父親的關系也非常差。“我賣家里的糧食,是因為我餓啊,是被家里人逼的。他們不給我錢,還一次次打我,而我爸呢,他說過一句嗎?他只會站在那里,看著我被別人打!毙●R說,他也曾試圖改善父子關系,但是,“我爸耳根太軟,沒有主見,只懂得聽外人的話,我跟他已經(jīng)沒辦法溝通。”
打消輕生念頭,還要去圓大學夢
小馬說,他是通過北京的同學了解到這所大學的,記者隨即通過網(wǎng)絡查詢到了這所學校,并讓小馬瀏覽了相關查詢結(jié)果。記者勸他:“這是一家民辦大學,這還有網(wǎng)上的評價。你多看一看,多聽聽別人的意見。一旦上了兩年學以后,萬一拿到的證書是國家不承認的,那么,既花了那么多錢,又耽誤了兩年時間,多不值啊!
周圍的幾位村民也幫著記者勸小馬:“你爸一年到頭辛辛苦苦,攢的錢是給誰攢的,不是給你攢的嗎?是為了給你結(jié)婚娶媳婦。你爸多不容易啊,為了你,他都沒再找媳婦。”
小馬承認了這一點,他說:“對,當初有一次,他找了一個,就是我沒同意。那人帶一個孩子,比我還小三歲,我能同意嗎?”
“那就是你爸完全尊重你的意愿啊,你還想怎么樣啊?成天割腕,那是鬧著玩的嗎?要是出點意外呢?你是不是應該多想想以后怎么樣?” ……經(jīng)過大家一番苦勸,小馬終于打消了輕生的念頭,決定先找一份工作,攢下學費后,再半工半讀。“我想去青島讀海洋大學!
臨別之際,小馬悄悄告訴記者:“我女朋友說,她想跟我重歸于好!”說這話時,他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……